
六零五年,江都。十六岁的萧氏第一次被杨广牵着手,走进那雕梁画栋的殿阁。铜镜前,她额间的花钿抖个不停,仿佛并蒂莲初绽。杨广凑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等我做了天子,天下都是你的。” 就这一句话,定了她一生的归宿。
谁能想到,这句誓言只应验了十四年。十四年后,她辗转在六个男人之间,青丝尽白,腰肢依旧似柳,却始终逃不脱被人夺取的命运。
杨广登基,她便是皇后。史书只淡淡写一句“美而艳”,却无人记下她冬夜里替丈夫卸下沉重甲胄的身影,更没人提到,她在龙舟上亲手点亮那盏风里忽暗的宫灯。
大业十二年,江都大乱。炀帝死讯传来,乱兵冲入宫门,火把映亮她的脸,冰冷的刀架上脖颈。她一手护着六岁的女儿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只听领头的喊道:“留下皇后,送给将军。” 那一刻,她终于明白,所谓“美貌”,从来不是福分,而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。
救她于乱兵之手的,是河北的窦建德。他在军营远远看见她,白衣曳地,发丝及腰,竟愣在马上许久,才喃喃一句:“真像洛神下凡。” 他将她安置在洺州别馆,日日送去珍馐,却始终不敢碰她一指。不是无欲,而是忌惮她背后残存的隋室余晖。
展开剩余70%她在别馆里抄经焚香,日子一日日过去。窗外梨花开了谢、谢了开,她在花瓣上写“杨广”两个字,墨迹未干,便被风吹散。两年后,窦建德败亡,她又被塞进牛车,远送突厥。
草原的夜比中原更冷。处罗可汗掀开毡帐,羊油的腻味随风而入。他粗砺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,冷笑道:“隋皇后,不过是个好看的奴隶。”她换上胡服,夜夜在火堆旁为可汗斟酒。可汗醉后,金杯一掷,扯着她的发便往毡子里拖。史书寥寥三字“遂幸之”,却掩不住她咬破嘴唇、将血吞咽的无声屈辱。
可汗死后,按草原规矩,她又归颉利可汗。多年风沙,她的汉话渐不利索,却学会了以羊骨占卜,也懂得马奶酒里该添蜂蜜。只是,再没人见过她展颜一笑。
贞观四年,大唐军破突厥。李靖在俘虏中认出她,鬓边皆白,风韵犹存。他不敢私留,快马将她送往长安。太极殿上,李世民见她行礼,金步摇轻颤,恍若当年东宫旧影。太宗问她年岁,她答:“四十八。” 太宗一怔,随即笑道:“徐娘虽老,风韵尤在。” 当日便封她为昭容,赐居掖庭。
宫中人窃语:近五十的人,还能惑主,真是妖妃。她听在耳里,却不作声。夜深人静时,只独自将杨广当年赠她的同心结,埋在院中一株海棠树下。
史书记载,晚年的太宗常召她入甘露殿。有时对弈棋局,有时请她弹一曲《春江花月夜》。一次,太宗醉意朦胧,摩挲她的手叹息:“若你生在乱世,必是祸水;幸逢贞观,才算安稳。”
她抬眸,烛火摇曳间,仿佛又回到江都的龙船上,杨广替她描眉的温柔还在。可下一刻,铜漏声止,棋盘的黑白子散乱一地,她终于明白——自己这一生,不过是命运手中被反复拨弄的一颗棋子。
六十岁那年,她病重不起。请宫女端来一盆温水,亲手拭去妆容,对镜良久,轻声道:“原来老去,是这般模样。”
翌日清晨,宫人发现她衣衫整齐而卧,床边摆着一只小锦囊,里面是一缕白发,用红线系着,旁有纸条,仅写:“杨广之妻。”
李世民闻之,沉默许久,终下令以皇后之礼,与炀帝合葬,谥“愍”。
出殡那日,长安小雨。百姓挤满街道,无人知晓,那口黑棺中,躺着的不是“妖妃”,而是一位历经六个男人之手的传奇女子。她身后,是大隋残阳最后一抹血色余晖。
发布于:江西省招财猫配资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